第一章初见岳家沈亦觉得，今年过年可能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。
不是因为升职加薪，也不是因为中了彩票，而是因为他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朋友林晚，
终于，千呼万唤始出来地，答应带他回老家见父母了。这事儿说起来，
比他们公司拿下那个磨了半年的项目还让他激动。
他对着衣柜里那几件看起来都差不多的衬衫和毛衣发了半小时的呆，最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。
算了，还是请教专业人士。喂，晚晚，你爸喝酒吗？我是不是得买两瓶好的？你妈喜欢什么？
丝巾？护肤品？还是直接包个红包实在点？沈亦举着手机，像个小学生一样虚心求教。
酒嘛，我爸偶尔小酌两杯，买点普通的就行。我妈你就别操心啦，我给她买好了，算你送的。
这怎么好意思。沈亦嘿嘿一笑，心里松了口气。林晚总是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，
让他这个习惯了在代码世界里单打独斗的人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省心和……嗯，
或许可以称之为幸福。有什么不好意思的，你人到了就行。记住啊，后天早上九点，
准时到我家楼下接我，别迟到。我爸妈最讨厌不守时的人。保证提前半小时到！沈亦立正，
他和林晚认识半年，正式交往三个月。进展是快了点，但他觉得就是她了。漂亮，懂事，
工作体面，带出去有面子，最关键的是，和她在一起，他感觉生活不再是单调的零和一。
现在，终于要见家长了，这意味着关系即将进入下一个阶段。想想还有点小激动。两天后，
沈亦开着他那辆贷款还没还清的SUV，准时停在了林晚公寓楼下。林晚拎着个小行李箱，
袅袅婷婷地走过来。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，衬得肌肤胜雪，长发挽起，
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，看起来既温婉又大方。真好看。沈亦下车接过她的行李，
由衷地赞美。林晚弯起眼睛笑了笑，快走吧，路上还得几个小时呢。车子驶出市区，
上了高速。林晚的老家在邻市的一个小县城。一路上，沈亦负责开车，
林晚则负责聊天和投喂他零食。等会儿见到我爸妈，自然点就行。我爸话不多，有点严肃，
但其实人挺好。我妈比较爱说话，你多听着点。林晚剥了颗巧克力，塞进沈亦嘴里。嗯，
明白。严肃岳父和话痨岳母嘛。沈三咀嚼着巧克力，含糊不清地说，我会好好表现的，
争取留个好印象，早日把你娶回家。想得美。林晚嗔怪地拍了他一下，脸上却飞起两朵红云。
开了三个多小时，车子终于驶入了那个看起来宁静而朴素的小县城。按照林晚的指引，
车子七拐八绕，开进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居民小区。小区里的绿化做得不错，
只是楼房的外墙有些斑驳。停好车，沈亦深吸一口气，拎起早就准备好的烟酒和营养品，
跟着林晚上了楼。站在一扇暗红色的防盗门前，林晚整理了一下沈亦的衣领，小声说，
别紧张，正常发挥。然后她按响了门铃。门几乎是立刻就被打开了。
开门的是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，个子不高，圆脸，笑容非常热情。哎呀，这就是小沈吧？
快进来快进来！外面冷吧？阿姨好！沈亦赶紧弯腰问好，把礼物递上去，一点心意，
阿姨您别嫌弃。你这孩子，来就来，还带什么东西！林妈妈接过东西，脸上的笑容更盛了，
上下打量着沈亦，不住地点头，晚晚眼光真不错，小伙子真精神。妈，你让人家先进门再说。
林晚在一旁笑着提醒。对对对，快进来。老林，快出来，晚晚和小沈到了！沈亦换好拖鞋，
走进客厅。客厅不大，但收拾得很干净，布置得也很温馨。一个戴着眼镜，身材清瘦，
面相看起来颇为严肃的中年男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。这就是林晚的爸爸了。叔叔好。
沈亦再次恭敬地问好。嗯，来了。林爸爸点了点头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指了指沙发，坐吧。
沈亦依言坐下，腰背挺得笔直。林晚则自然地坐到了他旁边。林妈妈端来水果和茶水，小沈，
喝茶。路上累了吧？不累不累，阿姨，晚晚开了一会儿，我主要是坐着的。
沈亦连忙双手接过。哦？晚晚还会开车？林妈妈显得有些惊讶，随即笑道，这孩子，
都没跟我们说过。现在开车技术怎么样啊？可别像以前学自行车那样毛毛躁躁的。
妈——林晚拖长了声音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，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。沈亦笑着接口，
晚晚开车挺稳的，比我稳。林爸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，突然开口问道，
小沈现在是做……计算机？是的叔叔，我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技术开发。沈亦回答。
具体是做什么的？林爸爸追问，眼神透过镜片看过来，带着审视。
主要是做后端架构和一些算法优化。沈亦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解释，
就是……确保网站和APP能稳定运行，处理数据更快。哦。林爸爸点了点头，没再说什么，
但那股严肃的气场让沈亦心里有点打鼓。这未来岳父，果然不太好应付。气氛一时有点冷场。
林妈妈赶紧打圆场，工作好，有前途。小沈家里父母都还好吧？都好，谢谢阿姨关心。
我爸妈都在老家，身体都挺硬朗的。那就好，那就好。林妈妈笑着，又削了个苹果递给沈亦。
闲聊了几句，林妈妈就起身去厨房忙活了。林晚也跟进去帮忙。客厅里只剩下沈亦和林爸爸。
沈亦感觉空气都凝固了。他努力寻找话题，叔叔，您平时有什么爱好吗？下棋？还是钓鱼？
林爸爸看了他一眼，慢悠悠地说，偶尔看看报纸，电视新闻。然后，又没下文了。
沈亦心里叫苦不迭，这比跟最难缠的客户开会还累。他只好端起茶杯，假装专注地品茶，
其实手心都有点冒汗。幸好，林晚很快就从厨房探出头来，爸，你来帮我看看这个鱼怎么弄，
我妈搞不定了。林爸爸这才起身，走向厨房。沈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他趁这个机会，
悄悄打量了一下这个客厅。墙上挂着几幅风景画，电视柜上摆着一些照片。他走过去，
想看看林晚小时候的样子。照片大多是一家三口的合影，从林晚扎着羊角辫的童年，
到穿着校服的青涩少女，再到后来逐渐长开，出落得亭亭玉立。沈亦看着，
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。他的目光扫过一张近期似乎是在公园里拍的合影，林晚挽着父母，
三人都笑得很开心。看着看着，沈亦心里忽然掠过一丝极其微小的，难以捕捉的异样感。
好像有哪里……不太对劲？具体是哪里，他又说不上来。也许是光线，也许是角度，
也许是林晚父亲的笑容看起来有点……模式化？和他刚才那副严肃的样子不太搭？
他摇了摇头，觉得自己大概是太紧张了，开始疑神疑鬼。这时，林晚从厨房出来，
走到他身边，看什么呢？看你小时候，胖嘟嘟的，挺可爱。沈亦指着一张照片笑道。不许看！
林晚作势要捂他眼睛，脸上带着娇羞。沈亦笑着躲开，刚才那一丝疑虑，
也在这笑闹中暂时被抛到了脑后。第二章家宴风波午饭很丰盛，林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，
色香味俱全。来，小沈，尝尝这个红烧肉，阿姨的拿手菜。林妈妈热情地给沈亦夹菜。
谢谢阿姨，我自己来。沈亦受宠若惊。饭桌上的气氛比刚才在客厅里缓和了不少。
林妈妈很健谈，不停地问沈亦各种问题，工作累不累啊，平时喜欢吃什么啊，
和晚晚是怎么认识的啊。沈亦一一回答，态度诚恳。林晚偶尔插几句话，
餐桌上的气氛倒也其乐融融。只有林爸爸依旧话不多，默默地吃饭，偶尔抬眼看看沈亦，
那眼神让沈亦觉得自己像是一件正在被评估的货物。叔叔，您吃菜。
沈亦主动给林爸爸夹了一筷子清蒸鱼。嗯。林爸爸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，算是回应。
沈亦心里有点挫败感。吃完饭，林晚帮着妈妈收拾碗筷。沈亦想帮忙，
被林妈妈坚决地推回了客厅。你是客人，哪能让你动手，去看电视，休息一下。
沈亦只好又回到客厅，和林爸爸大眼瞪小眼。林爸爸打开了电视，调到了新闻频道。
两人就默默地看起了新闻。沈亦觉得浑身不自在，试图再次找话题打破沉默。叔叔，
您和阿姨身体都挺好的吧？挺好。平时经常锻炼吗？偶尔。……沈亦没辙了。他拿出手机，
假装处理工作邮件，实际上是在给林晚发求救信号。SOS！未来岳父气场太强，请求支援！
过了一会儿，林晚从厨房出来，擦了擦手，爸，你别老绷着脸嘛，看把沈亦紧张的。
林爸爸这才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开，看了沈亦一眼，我习惯了。习惯严肃了？
林晚笑着坐到爸爸身边，挽住他的胳膊，在家放松点嘛。
林爸爸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笑意，拍了拍女儿的手。这时，林妈妈也收拾完出来了，
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。来来，吃水果。小沈，别拘束，就当在自己家一样。谢谢阿姨。
沈亦接过水果，心里稍微放松了点。他看着林晚和她父母之间的互动，
那种自然而亲昵的感觉，确实是一家人没错。刚才在照片上感觉到的那点异样，
大概真是自己多心了。下午，林爸爸被几个老同事叫出去下棋了。
林妈妈则拉着沈亦在客厅聊天，林晚在一旁陪着。晚晚这孩子啊，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，
有时候有点小性子，小沈你多担待点。林妈妈说着，慈爱地看了女儿一眼。妈，我哪有。
林晚不依。阿姨您放心，晚晚很好，懂事又体贴。沈亦赶紧表态。那就好，那就好。
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，我们就放心了。林妈妈笑呵呵的，小沈啊，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？
准备在那边定居吗？沈亦看了一眼林晚，认真地说，我和晚晚商量过，
目前还是先在工作的地方发展。那边机会多一些。等以后稳定了，
你们年轻人过得好就行。就是啊，早点把婚事定下来，我们也算了了一桩心事。
妈——你说这个干嘛。林晚的脸又红了。沈亦心里倒是美滋滋的，阿姨，我是真心喜欢晚晚，
是以结婚为目的和她交往的。只要晚晚愿意，我随时都可以。
林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一下，眼神里带着娇嗔，却也藏着笑意。聊了一会儿，
林妈妈起身去准备晚饭。林晚说带沈亦出去逛逛，熟悉一下环境。两人走在小区里，
冬日的阳光没什么温度，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。怎么样？我爸妈没那么可怕吧？
林晚挽着沈亦的胳膊，歪着头问他。阿姨特别好，特别热情。沈亦如实回答，
就是叔叔……好像对我不是很满意？他呀，就那样。对谁都那样，不是针对你。林晚安慰道，
他那是装的，其实心里可紧张了，怕你对我不好。真的？沈亦将信将疑。当然是真的。
你没发现他今天话特别少吗？那是他紧张的标志。林晚信誓旦旦地说，他要是真不喜欢你，
根本就不会搭理你。听林晚这么说，沈亦心里踏实了不少。也许真是自己太敏感了。
他们走到小区附近的一个小公园，看到林爸爸和几个老伙计正在亭子里下棋。
林晚拉着沈亦远远看了一眼，没过去打扰。看，我爸下棋的时候放松多了吧？沈亦望过去，
确实，林爸爸盯着棋盘，时而皱眉，时而舒展，还会和棋友争论几句，
沈亦这么想着，心里的那块大石头，总算落下了一大半。他握紧了林晚的手，觉得这个年，
过得还是挺有希望的。第三章真相初现晚饭后，沈亦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儿。
林妈妈推辞了几下，见沈亦态度坚决，也就笑呵呵地由他去了，
拉着林晚坐在客厅沙发上剥干果。小沈这孩子，挺勤快，不错。林妈妈低声对女儿说，
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满意。林晚笑了笑，没说话，只是专注地剥着手里的核桃。厨房里，
沈亦一边洗着碗，一边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电视声和母女俩的低语，心里有种奇异的安定感。
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家庭氛围，是他这个离家多年的单身汉很久没有体验过的。
他开始认真思考和林晚的未来，也许，是时候考虑买房了……正想着，
奖励一个么么哒。”沈亦忍不住笑了，回了个“收到”的表情包。洗完碗出来，
林妈妈已经切好了热茶。四个人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聊天。气氛比白天轻松了许多，
林爸爸虽然还是话少，但至少不再释放低气压了。快九点的时候，林爸爸打了个哈欠。
晚晚，带小沈去客房，被子我都晒过了，很暖和。沈亦连忙起身，叔叔阿姨也早点休息。
客房不大，但收拾得很整洁。林晚帮沈亦把行李箱拿进来，低声说，浴室在外面左边，
毛巾和牙刷我都给你拿新的放那儿了。晚上要是冷了，柜子里还有被子。知道啦，管家婆。
沈亦笑着捏了捏她的脸。林晚拍开他的手，瞪了他一眼，眼神却软软的。我走啦，晚安。
晚安。林晚带上门出去了。沈亦舒了口气，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褥里。今天一天，
像打了一场硬仗，但结果似乎还不错。他拿出手机，想给爸妈报个平安，
却发现手机只剩百分之五的电了。他习惯性地去摸充电器，却在包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。
糟了，不会是忘在车上了吧？或者，压根就没带？他回忆了一下，
出门前好像确实忘了把床头柜上的充电器拔下来。真是乐极生悲。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，
提示电量过低，即将关机。沈亦有点着急。这人生地不熟的，没手机可不行。他想了想，
决定去客厅找找看有没有充电器，或者问问林晚。他轻轻打开房门，客厅的灯已经关了，
只有卫生间那边透出一点微弱的光。主卧的门缝下也没有灯光，看来林晚父母已经睡下了。
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，借着窗外路灯的光线，在电视柜和沙发附近摸索了一下，
没有看到充电线。看来只能明天去车上拿了。正准备回房，
他忽然听到主卧里传来一点细微的说话声。声音压得很低，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他本不想偷听，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。因为那声音，
似乎不完全是林晚父母平时说话的语气。……今天这场算过关了吧？一个男声，
听起来像是林爸爸，但语调比白天生动了不少，甚至带着点……如释重负？嗯，
小伙子人挺实在，表现也还行。这是林妈妈的声音，就是有点太紧张了，绷得太紧。
沈亦的心猛地一跳。过关？表现？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？然后，他听到了林晚的声音，
清晰而冷静，完全不像平时在他面前那般娇柔：辛苦王叔张姨了，明天最后半天，
按照之前说好的来就行。尾款我明天下午转给你们。王叔？张姨？沈亦的脑子嗡的一声，
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。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，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
房间里沉默了几秒，那个被称为“王叔”的男声再次响起，带着点笑意：小林你客气了，
咱们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，你放心吧，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。这小伙子挺不错，
你这次是认真的？林晚的声音没什么波澜：王叔，这不在我们的合约范围内。好好好，
我不问，不问。明天见。沈亦僵在原地，动弹不得。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，
四周都是刺骨的冷水。合约？尾款？王叔张姨？不是一次两次了？
这几个词在他脑子里疯狂旋转，碰撞，拼凑出一个让他无法相信，却又无比清晰的真相。
这两个对他审视了半天，让他紧张忐忑、努力讨好的“未来岳父母”，
竟然是林晚请来的……演员？那白天所有的关切，询问，那些关于婚事、未来的探讨，
那些看似温馨的家庭互动……全都是……戏？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心脏一阵阵紧缩，
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一种被愚弄、被欺骗的巨大愤怒和荒谬感席卷了他。他像个傻子一样，
精心准备礼物，小心翼翼应对，为了那个严肃的“岳父”一个眼神而惴惴不安，
为了“岳母”一句夸奖而沾沾自喜……结果，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演出？那林晚呢？
她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温柔、体贴、善解人意，又有多少是真的？
沈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房的。他机械地关上门，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。黑暗中，
他紧紧攥着已经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的手机，指节发白。外面传来轻微的开门声和脚步声，
是林晚回她自己的房间了。她的脚步很轻快，甚至似乎还哼着歌。那轻快的脚步声，
像一把钝刀子，一下一下地割在沈亦的心上。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，一夜无眠。
第四章戏中戏第二天早上，沈亦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。或者说，他根本就没睡。
天刚蒙蒙亮，他就从地上爬起来，用冷水洗了把脸。镜子里的自己，眼圈发青，脸色苍白，
嘴唇干裂。他深吸了几口气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。戏还没完，他不能先垮掉。
他倒要看看，这场精心排演的大戏，最后要如何收场。客厅里，
“林妈妈”已经在张罗早餐了，笑容依旧热情洋溢。小沈起来了？昨晚睡得好吗？挺好的，
阿姨。沈亦挤出一个笑容，声音有些沙哑。他仔细观察着这个女人，
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表演的痕迹。但她看起来是那么自然，
就像一个真正为女儿男朋友到来而忙碌开心的母亲。演技真好。他在心里冷笑。
林晚也从房间出来了，看到沈亦，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，早上好。睡得习惯吗？沈亦看着她，
那双漂亮的眼睛清澈无辜，看不出任何破绽。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，
疼得他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。习惯。他简短地回答，移开了目光。
林爸爸”——或者说，王叔，也坐在了餐桌旁，依旧是一副严肃的模样，
但今天似乎缓和了些。他对着沈亦点了点头，算是打招呼。餐桌上摆着清粥小菜，包子油条，
很典型的中式早餐。吃饭的时候，林妈妈依旧很热情，不停地让沈亦多吃点。
林晚则安静地吃着饭，偶尔和母亲说两句话。沈亦默默地喝着粥，味同嚼蜡。他注意到，
那位“王叔”吃饭的动作似乎比昨天更放松了些，甚至会主动夹远处的咸菜。
而“林妈妈”在给林晚夹菜的时候，称呼脱口而出：晚晚，多吃点……呃，这个包子不错。
她及时刹住了车，但那一瞬间的迟疑，没有逃过沈亦的眼睛。如果是亲生母亲，
会需要思考对女儿的称呼吗？小沈啊。王叔放下筷子，看着沈亦，
今天语气比昨天温和了不少，听晚晚说，你工作挺努力的，年轻人，有上进心是好事。
谢谢叔叔。沈亦低着头，应了一声。他怕自己一抬头，眼神里的讽刺会藏不住。我们晚晚呢，
有时候有点小脾气，你多让着她点。两个人在一起，互相体谅最重要。王叔继续说道，
语气语重心长，像极了真正关心女儿的父亲。沈亦嗯了一声，没接话。
他用筷子戳着碗里的包子，感觉自己快要演不下去了。林晚似乎察觉到他情绪不高，
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腿，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。沈亦抬起头，看着她，扯了扯嘴角，
没事，可能昨晚没睡太好。一会儿吃完饭，我带你出去走走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好了。
林晚柔声说。吃完饭，沈亦借口手机没电了，要去车上拿充电宝。林晚说要陪他一起去，
被他拒绝了。我想顺便抽根烟。他说。他需要一个人待会儿，需要空间来消化这荒谬的一切，
也需要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。他走到楼下，找到自己的车，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，
却没有立刻去找充电器。他靠在椅背上，闭上眼睛，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。愤怒过后，
是一种深切的悲哀和无力感。他那么认真对待的一段感情，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的一个人，
竟然从根子上就是一场骗局。林晚为什么要这么做？只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催婚？
还是觉得他沈亦不值得她带见真正的父母？他点了一支烟，烟雾缭绕中，
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。既然她要演，那他就陪她演下去。他倒要看看，
这场戏的结局是什么。他在车里坐了很久，直到一支烟抽完，才拿起放在车里的充电宝，
开门下车。回到楼上，林晚正在门口等他，脸上带着一丝担忧，你怎么去那么久？没事，
在车里坐了会儿。沈亦晃了晃手里的充电宝，找到了。林晚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，
你…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？感觉你从早上起来就不太对劲。沈亦看着她关切的眼神，
心里一阵刺痛。这演技，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。他伸手，
轻轻把她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，动作温柔，声音也放得很轻，没有，可能就是有点认床，
没休息好。别担心。林晚似乎松了口气，脸上重新露出笑容，那就好。我们进去吧，
爸妈说一会儿去逛逛街，给你买点我们这边的特产带回去。好。沈亦点头，笑容无懈可击。
心里却在想，特产？是这场戏的纪念品吗？第五章谎言揭穿所谓的“逛街”，
更像是一场本地风情展示之旅。
王叔和张姨——沈亦现在只能在心里这么称呼他们——尽职地扮演着热情好客的长辈角色，
带着沈亦去了县城里几个有名的特产店和风景点。看看这个，我们这边的老字号糕点，
甜而不腻，带回去给你父母尝尝。张姨热情地介绍着。这个竹编工艺品也不错，
很有地方特色。王叔指着一个精致的篮子说道。沈亦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，频频点头，
偶尔发表一点看法，心里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。他看着林晚自然地挽着张姨的胳膊，
亲昵地说笑着，看着王叔偶尔用那种“父亲”式的目光看着林晚，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自然。
如果不是他昨晚亲耳听到那段对话，他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不是真正的一家人。演技精湛，
配合默契，看来真是“合作不是一次两次了”。沈亦心里那股邪火又冒了上来，
但被他强行压了下去。在一家茶叶店，王叔和老板似乎很熟稔地聊了起来，
话题从茶叶聊到了今年的收成，又聊到了家里的孩子。老板看着沈亦和林晚，笑着对王叔说，
老林，这就是你闺女和未来女婿吧？真是一表人才，和你闺女般配！
王叔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骄傲和谦虚的笑容，是啊，孩子们过来看看我们。沈亦站在一旁，
手指暗暗掐进了掌心。老林？叫得可真顺口。林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，
耳根微微泛红。沈亦看着她那副娇羞的模样，胃里一阵翻涌。
她是不是每次带不同的“男朋友”回来，都会上演这么一出？都会在这样的场合，
恰到好处地脸红？从茶叶店出来，林晚拉着沈亦走在稍后一点，低声说，你看，
我爸今天话多多了吧？他其实挺喜欢你的。是吗？沈亦淡淡地应了一句，
目光看着前方那两个并肩走着的“父母”的背影，那他觉得我比上次那个怎么样？什么？
林晚愣了一下，没反应过来。话一出口，沈亦就后悔了。他差点没忍住，
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。没什么。他迅速调整表情，开玩笑的。我是说，叔叔能认可我，